近年来，产业政策和经济全球化日益成为世界多国关注的热点问题。促进国内外政策界和学术界就相关问题开展思想交流，对于增进相互理解和知识分享、推动全球发展合作具有重要意义。为此，中国国际发展知识中心近期邀请了国际经济协会主席、赫希曼奖得主、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国际政治经济学教授丹尼·罗德里克（Dani Rodrik）到访中国，围绕产业政策和经济全球化问题开展专题研讨。研讨会由来自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和中国国际发展知识中心的专家学者共同参与，讨论形成了诸多有价值的观点。笔者梳理总结了此次研讨会的主要议题和精华要点。
一、产业政策的研究热点和最新走向
产业政策的本质是选择帮助特定的产业或企业，其目标包括刺激创新、提高生产力、促进气候转型和创造良好就业等。政府采取产业政策可以应对市场失灵、促进产业协同、提供公共产品，从而推动经济发展。
制定和执行产业政策需要协调好三对关系。一是要协调好政府和企业之间的关系。产业政策不应该简单地被视为是政府选择的一个最终结果，而应该是一个不断促进政企沟通交流的动态过程。具有发展主义且有效的政府既要能够与公共和私人伙伴保持沟通与合作，又要保持自主性、避免被俘获。
二是要协调好产业政策和竞争政策之间的关系。产业政策和竞争政策在更高一个层次上是统一的。竞争政策考虑短期的消费者福利，而产业政策考虑的是技术创新和产业发展等中长期的经济效益，其最终也会转化为消费者的福利。但是在制定和执行具体的产业政策和竞争政策的过程中，不同部门之间可能会出现协调问题。
三是要协调好本国发展和他国发展之间的关系。大部分产业政策应被归结为是一国政府的事务，只要其能够促进本国的发展，也会对他国有正面的溢出效应。但是也有一些产业政策以邻为壑，不同国家间的关系接近零和游戏。以邻为壑的产业政策需要全球规则的监管。
当前，产业政策在欧美国家普遍盛行。美国和东亚发展型国家的产业政策有相似之处，但也有其自身使用产业政策的历史根基。美国从第一任财长汉密尔顿时代就开始采用产业政策。美国的目标不仅是本国的经济社会发展，而且是打压其追赶者。后一个目标是零和博弈的思维，令人担忧。
欧盟由于需要兼顾其组织内不同国家的偏好，产业政策制定和调整的节奏较慢。尽管欧盟不能像拜登政府那样能够很快改变产业政策，但是其中的一些国家（如德国和法国等）的产业政策能力并不亚于美国。
世界已经发生变化，产业政策也要有新的考虑。这包括注重创造良好就业、在绿色转型中发展绿色技术和解决发展新产业中的学习能力问题等。创造良好就业不能仅仅依靠劳动市场规制，而是需要政府通过公共投入助力技术和创新的扩散，从而促进企业提高生产力，财盛证券使其愿意提供更多的良好工作岗位。此外，创造良好就业不能只是聚焦于制造业，发展服务业将是大势所趋。然而，目前针对服务业的产业政策还需要新的理论建构。
二、经济全球化和全球治理的发展趋势
经济全球化将呈现以下发展态势：全球贸易投资扩张势头放缓，全球经济区域化、本土化趋势增强，以WTO为核心的超级全球化面临巨大挑战。这是因为许多发达国家现在更加专注自身发展，偏好提出自己的政策范式，不想再回归WTO的自由贸易和降税政策。
未来的世界应该是多极化的，修昔底德陷阱的情形可能不会出现。因为如果陷入这种情形，将会付出巨大代价。然而新冠疫情以来，经济全球化的形势和结构都发生了深刻复杂的变化，不同国家对于全球治理的态度也出现了分化。全球治理需要采取何种新规则、应该如何制定新规则，这都值得深入思考。
三、不同国家的发展前景与战略选择
当前，各国经济恢复速度不一。各国只有根据本国独特的发展条件和需求选择合适的经济政策，才能摆脱经济衰退。各国政府可通过采取产业政策和支持科技创新，引导经济向更可持续和高附加值的方向发展。可通过建立适当的劳动法规、社会保障制度和教育培训体系等吸引劳动力就业、创造良好工作岗位。
发展中国家可能难以复制东亚国家依靠制造业和出口的经济发展模式。这是因为新技术改变了很多制造业的特性，削弱了发展中国家廉价劳动力的传统优势。同时，发达国家当前更加专注本国的制造业发展和劳动力就业，发展中国家的制造业就业机会可能会相对减少。鉴于此，一些发展中国家可以选择发展服务业。尽管服务业不能像制造业那样快速提高生产效率，但是可以培育国内中产阶层，提高经济发展的质量。
欧美发达国家虽不再推行超级全球化，但在全球资金流动和技术转移方面将继续发挥较大作用，从而回应发展中国家的发展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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